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三百五十八
神宗
元豐八年(乙丑,一○八五)
1 秋七月甲午,門下省言:「本省文字各有日限,其承中書省、樞密院得旨文字,吏不分緩急呈押入進[一],已得畫,職級方點檢簽書,慮有差舛。欲自今承受文字[二],先當行吏,次職級紙背簽書,次給事中書。常程文字,即付本房呈押入進。如故應合商議者,職級先呈,方寫繳狀簽書。進發急速及當日或次日值假,當行吏須先呈押以進者,候到省,次第簽書。」從之。
2 詔吏部郎中張汝賢察舉福建路蹇周輔所立鹽法。先是,差御史宇文昌齡察治其事以聞,右司諫蹇序辰言:「父周輔與昌齡鄉里故舊,乞差不干礙官。」故改汝賢。五月十六日差昌齡,六月二十四日序辰罷諫職。密疏有序辰奏,當增入。今附注于此:「右司諫蹇序辰奏:『福建、江西、湖南鹽法,竊聞近日朝廷差官察舉,昨日又相度立法,因差臣充提舉官兼領監事。臣昨任監察御史及殿中侍御史日,不能取悅同僚,多觸衆惡,臣由是與黃履、黃降違誤不合,欲遽以臣父知開封府日騰說事跡奏彈[三],則臣勢難同處,自須引去,換授臣父為中書舍人而臣待罪諫官。福建路差宇文昌齡,昌齡與臣父同鄉里,為故舊,又江西、湖南路差陳升之,素與黃降相知,兼由黃履薦舉,竊慮迎合。伏望改差不干礙官前去。』奉聖旨,福建路改差吏部郎中張汝賢。」
3 殿中侍御史黃降言:「京東、西路保馬司管勾公事官,乞並權罷,候買馬年分依舊。詔保馬司各具合留員數。」
4 朝議大夫、直集賢院陳倩,以職換中散大夫,為司農卿。以職換一官,此據政目增入,要考以職換一官故事。
5 朝奉大夫范純禮為戶部郎中。六月末,司馬光薦。
6 太常寺、閤門言:「西人見辭儀制,乞如嘉祐八年,見于皇儀殿門外。所有朝辭,緣太皇太后權同聽斷軍國事,乞許垂簾日朝辭,或止令門辭。」詔見依嘉祐八年,朝辭詣垂拱殿。又詔:「夏國陳慰使副赴闕,遇將來坤成節日已放見,令勿豫燕。」
7 詔諸鎮寨市易、抵當並罷,仍依條立法。舊錄云:「先帝詔有司買賤賣貴,以平物估,姦人未敢悉廢,故先鎮寨。」新錄辨曰:「買賤賣貴,是何等語?而謂先帝有詔,可乎?今刪去。」王巖叟有章論市易,或可先見乎此。據巖叟朝論,則十月十六日乃言事,此詔不因巖叟也。政目乃無此。
8 丁酉,宰臣、執政、中散大夫、卿監、宗室正任團練使已上,赴南郊壇立班,請大行皇帝尊諡于天。翰林學士鄧溫伯言:「奉詔告天請諡,天賜之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曰神宗[四]。」詔恭依。
9 戊戌,資政殿大學士、銀青光祿大夫、兼侍讀呂公著為尚書左丞。公著言[五]:「臣伏覩周官,三公、三少掌論道經邦,寅亮天地,然皆分治卿職,蓋進則坐而論道,退則作而行之,此三代之明法也。唐太宗用隋制,以三省長官共議國政,事無不總,不專治本省事。國朝之制,每便殿奏事,止是中書、樞密院兩班。昨來先帝修定官制,凡除授臣僚及興革廢置,先中書省取旨,次門下省審覆,次尚書省施行,每各為一班。雖有三省同上進呈者,蓋亦鮮矣。此蓋先帝臨御歲久,事多親決,執政之臣大率奉行成命,故其制在當時為可行。今來陛下始初聽政,理須責成輔弼。況執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選,安危治亂,均任其責,正當一心同力,集衆人之智,以輔惟新之政。譬如共輿而馳,同舟而濟,人無異心,則何求而不得?何為而不成?伏望聖慈留神省察,明降指揮,應三省事合進呈取旨者,並令三省執政官同上奏稟[六],退就本省,各舉官制施行。」自元豐五年改官制,政柄皆歸中書省,王珪以左相在門下,拱手不復校。王安禮每憤懣不平,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七]。公著被命未受,即為上陳之。後遂詔「應三省合取旨事及臺諫章奏,並同進呈施行。」公著以七月六日拜左丞,十一日上此議,今附見。不知得請果是何月日。黃履論韓縝,見九月十四日乙巳。更詳考之。公著家傳便接續載太皇太后諭執政以母改子法及司馬光急於有為等事[八],考按其時,多差池不合。司馬光以母改子之言,見元豐八年四月庚寅二十七日。
10朝奉大夫、守祕書省少監、兼侍講孫覺為右諫議大夫、兼侍講,仍賜三品服。
11中書舍人楊景略為龍圖閣待制、知蔡州。避親嫌也。避親,此據景略傳。景略妻,韓維女。維尚未執政,蓋韓縝為中書相,在五月二十六日也。
12朝散郎黃好謙為駕部郎中。十月十八日。
13詔:「府界、三路保甲,自來年正月以後並罷團教,仍依義勇舊法,每歲農隙赴縣教閱一月。其差官置場、排備軍器、教閱法式、番次、按賞費用,令樞密院、三省同立法。」舊錄云:「什伍其民,教以武事,兵出于農,始于熙寧,備于元豐。河北一路,得勝兵三十萬,北邊震恐。時未遽罷,漸減廢焉。」新錄辯曰:「得勝兵三十萬,北邊震恐,無所稽考。今刪去。」司馬光云:「密院聞光欲上奏,先以白劄子進呈,畫此指揮。」光奏在此月十二日甲辰,後此六日。又此月二十二日甲寅,八月二十六日丁亥,十月二十八日己丑,十一月十六日丙午,十二月六日丙寅,皆有措置保甲事。舊錄于「立法」下,又云:「後詔五都保以上,並分四番,自十月起教,至正月,令保即先從多教,周而復始。其提舉錢糧官司並罷,令教閱司兼領。」新錄因之。按此乃八月二十六日丁亥日,當附本日,不合入此。今削去。玉牒於七月五日丁酉,書詔罷三縣保甲,蓋考之不詳也。
14甲辰,資政殿學士韓維兼侍讀,仍提舉中太一宮並集禧觀事。六月十四日知陳州。
15詔自今待制以上磨勘,止中書省擬進。
16詔夏國陳慰使副朝辭日,賜銀器衣著。
17詔今後知州年及七十,不許奏舉再任。
18禮部尚書韓忠彥等言:「皇太妃在三年服內,衣褥、從物並淺淡,生日節序物色,依皇后例。稱慈旨。慶賀用牋,太皇太后、皇太后於皇太妃稱賜,皇帝稱奉,百官不稱臣。」從之。
19門下侍郎司馬光言:
先帝以敵人驕傲,據漢、唐故地,有征伐開疆之志,故置保甲,令開封府界及河北、陝西、河東三路皆五日一教閱,京東、西兩路保甲養馬。仍各置提舉官,權任比監司。既而有司各務張皇,以希功賞,其提舉官專護本局,不顧他司。事干保甲,州、縣皆不得關預,管內百姓,不得處治。其巡檢、指使,保正、保長,競為騷擾,蠶食無厭,稍不如意,擅行捶撻。其保丁習于游惰,不復農務,或自為劫掠,或侵陵鄉里。其本家耕種耘穫,率皆妨廢,供送不辦,箕斂無窮,貲產耗竭,無以為生。弱者流移四方,壯者亡為盜賊。行之數年,先帝寖知其弊,申敕州、縣,令保甲應有違犯并巡教官、指使違法事件,并許州、縣覺察施行。
及陛下踐阼聽政,首令京東、西兩路保甲養馬,並依元降年限收買,其剩過數目,並充次年之數。又令開封府界、三路團教已及半年,經朝廷按閱者,每月併教兩日;未經按閱者,併教三日。又令見教人身材弱小,或久來疾病及本家止有一丁[九],病患不堪營作,第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畝者,並許州、縣保明,提舉司審驗放免。又令一縣不得過二分。皆聖澤矜寬民力,於保甲勞費,雖十減五六,然保甲保馬,向去點擇,買養補填,尚猶如舊。其巡教指使、保正、保長名目猶在,於所轄保甲,恐不免須有陵逼侵漁。其四時教閱,雖減日數,未免妨農。
臣愚以為,此保甲,若使之逐捕盜賊,則近已有指揮,巡檢、縣尉及弓手、兵級人數,並令依保甲未上番以前人數復置,其保甲,更不令管勾捕盜[一○]。若使之攻討四夷,則皆畎畝白徒,教閱雖熟,未嘗見敵,與敵人戰鬬,必望風奔潰。登極詔書敕邊吏,令不得侵擾外界,務要安靜疆場[一一]。然則此保甲、保馬,的實有何所用!徒令府界及五路農民不堪愁苦。幸賴社稷之靈,適值累年豐稔,猶流民甚多,盜賊充斥,若遇如明道年之蝗,康定年之旱,至和年之水,則為國家大患,豈可盡言!近者羣盜王沖,乘保馬諸處行劫,置保馬本欲逐盜,今為盜資。又獲鹿縣保甲斫射毆傷提勾孫文、巡檢張宗師,以下陵上,是乃大亂之源,漸不可長。凡保甲、保馬,有害無利,天下之人莫不知之,臣不知朝廷何憚而久不廢罷!伏乞斷自聖心,盡罷諸處保甲、保正,長使歸農,依舊置耆長、壯丁巡捕盜賊,戶長催督稅賦。其所養保馬,揀擇勾收,太僕寺量給價錢,分配兩騏驥院、坊、監、諸軍。召提舉官還朝,其勾當公事、巡檢、指使,並送吏部,與合入差遣。如此,開封府界、五路之民,孰不歡呼鼓舞,荷戴聖德?
若以保甲中武藝已成之人可惜使之歸農,即乞令逐縣以戶馬數,每五十戶置弓手一人,略依緣邊弓箭手法,許蔭本戶田二頃,與免二稅[一二]。或稅輕者,與免若干石斗稅及戶下諸般科役[一三]。本戶田不足,聽蔭親戚田。務在優假,使人勸募。然後召募本縣鄉村戶有勇力武藝者投充弓手。計即今保甲中有勇力武藝者,必多願應募。若一人闕額,有二人以上爭投者,即委本縣令、佐,揀試武藝高彊者充之。若見充弓手人有勇力武藝衰退,許他人指名比較,若勝於舊者,即令充替。如此,則不須教閱,武藝自然常得精熟。一縣之中,其勇壯者,既充弓手,其羸弱者,雖使之為盜,亦無能為患。仍委本州及提點刑獄常切按察,令、佐有取捨不公者,重加刑典。若無人投名,乞更議優法。若尚召募不足,即且于鄉村戶上依舊雇人,候有投名者,即令充替。若弓手數多,即令分番更互在縣祗應,一年一替。其餘各分地分巡捕盜賊,每獲賊,勘得赦後住止及窩藏去處,其本地分,嚴行科責及出賞錢與獲賊之人。其賊發地分,更不作三限科校,即令捕賊給賞。如此,則賊發之處,捕盜之人不復掩蔽住止窩藏之處。捕盜人不肯庇匿,盜賊無所容身,自然希少。
疏奏,蔡確等執奏不行。詔:「保甲依樞密院今月六日指揮,保馬別議立法。」密記具載光奏,至「自然稀少」下,即云:「同三省奉旨,保甲依樞密院今月六日已得指揮,保馬關中書省別議立法進呈。」光前乞罷保甲在四月末,疏語自「乞置弓手」以下,與此同。今兩存之。舊錄云:「光在先朝,論不合,先帝勿用,然亦勿罪,以資政殿學士歸洛。至是執政,倡變法之議以報怨,確等執奏,得尚循前詔。」新錄辯曰:「王安石嘗云:『始終言新法不可行者,司馬光。』光之論議,本末具在。哲宗登極,宣仁稱制,首起於閑廢而登之廟堂,所以成先帝之志也,謂之報怨,不可以傳信後世。自『光在先朝』至『尚循前詔』四十四字,並刪去。餘以司馬光劄子全文添修。」司馬光乞罷保甲奏後載密院劄子:「欲府界、三路保甲,自來年正月以後,並罷團教,止令每歲農隙月分,依義勇舊法,赴縣教閱一月。所有差官置場、排備軍器及教閱法式、番次、按賞費用等,仰樞密院取索會校[一四],措置條畫,與三省同共立法,取旨施行。」七月六日進呈,奉聖旨:「依此。」光自注云:「時樞密院聞光欲上前奏,先以白劄子進呈,畫此指揮」,光奏尋上[一五],十二日三省、樞密院同進呈,奉聖旨:「保甲依今月六日已得指揮,所有保馬別詳議立法進呈。」元祐元年正月十四日實錄,乃書「詔保馬別立法以聞。」
20乙巳,夏國陳慰使丁努嵬名謨鐸、副使呂則陳聿精等,進慰表于皇儀門外,退赴紫宸殿門,賜帛有差。
21丙午,遼國遣奉國軍節度使耶律琚,起居郎、知制誥、充史館修撰王師儒來祭奠。又遣寧州觀察使蕭傑,客省使、海州防禦使韓昭愿來弔慰。入皇儀殿大行皇帝神御前,行祭奠之禮。移班東幄殿見上,進名,奉慰。
22庚戌,朝散郎、權發遣河北東路提點刑獄王端臣,以按吏不當[一六],降授朝奉郎。
23知永興軍、龍圖閣直學士劉庠再任。五月戊午改青州,六月戊寅復永興。
24三省樞密院言:「同差除及進呈文字,理須會議者,先於都堂聚議。或遇假及已歸東西府,聽便門往來聚議。」從之。
25樞密院言:「府界、三路團教保甲,雖不當赴教日,往來於市井村疃,以習學事藝為名,聚集博飲,不治生業。」詔:「提舉保甲司關牒轄下,不赴教日,令務農作。遇閑暇,許于本家閱習事藝。違者重坐之。」范純仁奏:「臣伏覩提舉保甲司牒,準樞密院劄子指揮,鈐束保甲子弟,不令聚集飲博,即遇閑暇,于本家閱習事藝。竊緣保甲每月雖蒙指揮併教兩日或三日,比之自來日數全少,然未免往來聚集,有妨農務。蓋子弟慣入鎮市,漸喜游惰,託以修葺弓弩箭器,或期約同保私閱為名,不肯專意生業,官司及父兄終難鈐束覺察。自古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又曰『皆于農隙以講事』,此古人不易之法,所以東作西成,得盡其力,三年之食可足、使武事不廢,民力不窮。三代興王,同此道也。蓋農事播種斂穫,不可少有失時,常若寇盜之至,苟一日愆期,或致終歲之闕,則職在勸農者所當申陳也。臣今欲乞應三路教閱保甲,計一歲合教日數,併就農閑之月。其餘月分,並歸農業,則官司與父老易為拘管。」純仁奏,不得其日,今附此。
26殿中侍御史黃降奏:「伏見沿汴狹河堤岸空地,先有朝旨,許人斷賃。而宋用臣挾持恣橫,風諭沿汴官司,拘攔牛馬果子行,須就官地為市交易。并其餘諸色行市,不曾占地,亦納課錢,以至市橋亦有地稅[一七]。殘民損國,無甚于此!雖今例廢罷,改正施行,緣近降朝旨,不曾該載,人戶至今未得自便。臣欲乞朝廷詳酌指揮。」詔:「沿汴官司拘攔牛馬果子行并磨團戶斛㪷、菜紙等諸色行市及市橋地課,並罷。仍令點磨措置結絕在京物貨等場所,依廢罷物貨場已得指揮。」舊錄十八日庚戌,書「詔沿汴官司諸色行市,市橋所出地課,並罷。」新錄乃脫此段。按元祐密疏載黃降所論及降旨甚備,今用之。政目十八日罷沿汴官司拘攔牛馬果子行并磨團戶斛㪷菜紙等行及地課,降所稱今例廢罷事,在五月三日。點磨措置結絕,在四月八日也。降又奏:「伏見福建路下四州、軍產錢,福州十二縣,共八千餘貫;泉漳州、興化軍一十四縣,共六萬餘貫。而福州緣王氏之舊,每產錢一,當餘州之十,其科納以此為率,餘隨均定,鹽額及綑出役錢,亦皆至五倍,而其實減半焉。昨者王子京奏立產鹽法,不曾檢會前項別例,遂于元額上增,多寡之間,甚相遼遠。本緣子京之誤,遂為定額,民間應辦,已涉七年,遠民之冤,未易申述。今來伏遇朝廷遣使按察,欲乞特賜詳酌,令就本路體究、詣實,改正施行。」詔:「劄與張汝賢。」又奏:「伏覩朝旨,以臣所奏沈希顏事,令希顏分析聞奏。臣檢會元奏,內有稱希顏鹽法未便一節,係別委本路官體量,欲乞再賜詳酌,特依臣元奏施行。」詔令京西北路提刑司體量,詣實聞奏。六月十五日已體量希顏。降二奏並據密疏,係七月事。今因罷沿汴地課,在七月十八日,並附此二奏。
27癸丑,高麗國佑世僧統、求法沙門釋義天等見於垂拱殿,進佛像經文。賜物有差。實錄五月八日,書蘇注引伴,六月二十二日,書范百祿館伴。今皆削去,但存此。
28甲寅,遣官分按逐路團教保甲:河北東路,左藏庫使李詵,西京左藏庫使劉惟簡;西路,引進使、康州刺史,樞密副都承旨曹誦,文思使、高州刺史竇仕昌;河東路,東上閤門副使王舜封,供備庫副使馮景;永興軍路,光州團練使高公繪,邵州刺史張節愛。尋遣左藏庫副使麥文昞代馮景。文昺代景,在八月癸亥。并書。
29詔差在京馬步軍驍騎等一十五指揮,赴鄜延路權駐泊,替東兵三將歸營。樞密院言:「鄜延路權駐泊在京馬步軍十五指揮,昨權團作三將,差官訓練,今已年滿,乞差兵替歸。」詔令鄜延路都總管司並罷團將,候西人過界,令番次起發歸營。密記七月二十二日。
30禮部言:「大行皇帝虞主回京,至瓊林苑權奉安,依故事,皇太后行奉迎之禮,今皇太后已從靈駕回,不當行奉迎之禮。」詔:「大行皇帝靈駕發引,皇太后不從行。候虞主回京,依故事於瓊林苑奉迎。」舊錄云:「上新即位,先帝所棄逐者漸據高位,無復忌避,忠義憂恐。蔡確懼,請太后勿從。太后以疾辭,得不行。」新錄辯曰:「據所書,係因禮部申請,詔依故事太后不從。而乃欺罔、虧損聖德。自『上新即位』至『辭得不行』三十八字,並刪去。」
31門下省言,自今應天下州、軍勘到強盜,情無可愍,刑名無疑慮,輒敢奏聞者,並令刑部舉駁,重行朝典,不得用例破條。從之。司馬光劄子、范百祿傳,八月癸酉,明年閏二月壬辰、丙午,當並考。舊錄云:「祖宗以來,大辟可愍與疑慮得奏裁,多從寬宥。司馬光屢奏,以為廢法,故降是詔。由是例外不敢奏讞,刑部侍郎范百祿與其屬劉賡數辨論之,不從,死者甚衆:熙寧歲二三千或千有奇,元豐歲一二千有奇,或不及千,元祐歲四五千或二千有奇。」新錄辯曰:「按舊文云『祖宗以來,大辟可愍與疑慮得奏裁』,則情理無可愍,刑名無疑慮者,有司妄讞以希寬縱,非辟以止辟之意。今使刑部舉駁,不得用例破條,正合祖宗立法之意。治姦惡,安善良,則斷獄雖多,乃致刑清之漸也。自『祖宗以來』至『二千有奇』九十四字,並刪去。」先是,曹州民趙倩等三人同劫南華縣頓榮家財物,以槍刺傷頓榮。既捉獲,估贓計六千九十九錢。曹州勘頓榮被刺傷時,不曾經官檢驗,遂具案奏聞。大理寺定斷趙倩等,會赦,準律合決重杖處死,刑部用例,擬特貸命,杖脊二十,刺面配廣南遠惡州軍[一八]。司馬光以為:「近年諸州勘到劫賊,但不曾殺人放火者,並作情理可愍,或刑名疑慮申奏,朝廷率從寬貸。竊詳逐人既為劫賊,情理有何可愍?赦後贓滿傷人,刑名有何疑慮?此皆逐州官吏避見失入罪名,專務便文營己,無去害疾惡之心。況曹州素多盜賊,係重法地分,如趙倩等所犯如此,皆得免死,則是彊盜不放火殺人者,盡皆免死。竊恐盜賊轉加恣橫[一九],良民無以自存,殆非懲惡勸善之道。」故有是請。范百祿新傳云:「遷刑部侍郎,有以強盜及故殺、鬬殺情可矜者讞于朝,法官援例貸免。司馬光曰:『殺人不死,則法廢矣。』百祿曰:『謂之殺人則可,制刑而以為不疑,原情而以為無可憫則不可。今必處死,則二殺之科,自是無可疑與可憫者矣。』卒不用。前此,嘗詔天下奏獄不當讞者按其罪。有司重請讞,至有枉情以合法者。百祿曰:『熙寧之令,非疑慮與可憫而輒奏者免駁勘。至元豐刪去之。去年詔書不得用例[二○],貸配不當,即奏劾,自是官吏畏罪,不憚論殺。』因具元豐六年至元祐二年死者、貸者之數以聞。明年,奏獄,門下省多駁正,當貸者皆欲殺。百祿屢以告執政,執政言于上,有詔:『例在有司者,悉收還中書。置檢例官二人,使議去取,閱刑部,大理所奏疑慮若可憫,情法輕重之狀有異同,各以上。』百祿請去,且上疏論之,悉如所請。自是例復歸刑部矣。」百祿舊傳同此,當附二年三月,或元年九月,仍辨其誤。王震舊傳云:「遷給事中,時司馬光等變亂法度,震度不能爭,屢欲引去。會光以州郡讞獄,情理可憫,刑名疑慮得貸者,衆雖有生,比不可用[二一]。震見光省中曰:『天下奏案一耳,前此例貸死,今皆殺之!』光曰:『刑輕于古,民易犯,矧刑名疑慮,引例求貸,皆古所無。』震曰:『漢約法三章:「傷人及盜抵罪。」今盜固有至死者,罪疑惟輕,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皆聖人在上憫元元之意也。且漢有決事,此何謂無?』明日,以光所斷當生而殺者,具其名數,誦言于朝。因求補外,遂以龍圖閣待制知蔡州。」王震新傳云:「遷給事中,時司馬光為相,震心不自安,欲引去。會光改刑名疑慮法,震見光省中云云,因求補外,遂以龍圖閣待制知蔡州。」元年閏二月四日,震乃出知蔡州。震與光辨,當附出知蔡州時。舊錄杜紘傳云:「紘為人外若寬曠而中實深險,初為文彥博、吳充等知薦之。元祐初,司馬光議『天下奏情理可憫,刑名疑慮,多不實,輒貸死。請勿貸』,自紘發之,時死者甚衆。紘長于法律,其刻深類此。元祐中,附會以進。」新錄辨曰:「史氏有言曰:『仁者制亂而弱者縱之。』蓋剛彊非不仁,而柔弱者,仁之賊也。本朝累聖一德,主于好生,然亦未嘗縱捨有罪。末流之弊,吏以便文自營為俗,雖於用法無疑者,皆以上讞,輒見虧除。是故姦宄以為幸,而民多冤。司馬光所以捄有司之過,以輔成王者制亂之仁,此天下正議也。嘗聞之諸老長者,元祐初,丞相光當國,天下死刑減往時少半,非盛德者孰能之?而史官妄謂時死者甚衆。自『紘為人』以下刪去。」
32兵部言:「河東經略使呂惠卿奏,寧化、岢嵐火山軍見管弓箭手五千餘人,隸第十一將統轄。已指揮將副,依倣保甲法,於弓箭手內選人充教頭,禁軍內選都教頭,支錢米,就教場習事藝。并揀退老弱,換強丁馬。有疾老者,亦令別印換。並繫邊防動衆及更改舊法,理當奏取朝旨。」詔:「河東第十一將下弓箭手,新定團教等條格及創添上番人數,並不問情願買馬等事,更不施行。令本將並依舊條管轄教閱。」新本削惠卿所奏,今復增入。
33詔開封府,盜合配者,依舊條。餘令立法。此據政目二十五日事,九月四日乙未可考。
34殿中侍御史劉次莊奏:「伏見倉部起請,乞將賈青買到建茶五十斤[二二],往河北出賣。今若運往河北出賣,不獨猾商乘影接迹,潛冒賈販,而姦細之人亦必轉入敵界。敵既知其物之重輕,又復可以必致,則異時賜與,將不為珍矣。伏望聖慈特賜止絕。」詔措置河北糴便司糴本建茶,只令在京變轉。又奏:「伏見府界提點范峋於祥符等縣許人買撲都宰殺豬羊及果子牛牙,勾當戶部,見行舉問。及訪聞京西路轉運副使沈希顏,亦于本部置棚,拘攔人戶,買賣牛馬,出納淨利。近因陳向到任,方行改正。二吏掊克,妄有造立,無有條法。伏望委官根究詣實,重行黜降。」詔府界令提舉司,京西路令提刑司,體量詣實聞奏。政目二十二日,詔罷河北糴本建茶。二十八日,詔體量府界提點司許人買撲宰殺猪羊并果子牛牙,及京西路轉運副使沈希顏拘攔人戶,買賣牛馬,出納淨利。據密疏,即劉次莊論列也。
35乙卯,彰德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北京留守王拱辰卒。初,拱辰上表乞致仕,仍先次給假,舁疾便路歸西京醫治。不允。及是訃聞,輟朝一日,贈開府儀同三司。
36丙辰,戶部侍郎李定為龍圖閣直學士、知青州,寶文閣待制吳雍為戶部侍郎,起居郎范百祿為中書舍人,右司郎中胡宗愈為起居郎,右司員外郎邢恕為起居舍人,吏部郎中劉摯為祕書少監,朝散大夫、監衡州鹽倉劉攽知襄州。詔吏部侍郎熊本罰銅十斤,以本昨知桂州,在任日,三奏歸化、順安州儂智會等遷徙不便,及到闕,卻乞津遣赴經略司,前後異同故也。
37湖北都鈐轄、轉運司,言沅州修建寨堡,招納蠻猺,合要戍兵、使臣軍須事[二三]。樞密院奏:「自置沅州已踰十年,即無宜、峩州等蠻人作過。兼知州謝麟昨建議於托口等處增修寨堡,已是民力困于遠輸,今若晃、宜之間更建寨堡,費用尤廣。及將來添屯兵馬,增置官吏,供饋耗蠹,生事無補。」詔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所降修堡寨指揮,更不施行。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指揮,今附注此。密記二十四日丙辰,湖北都鈐轄、轉運使奏:「沅州相度將來修建寨堡,招納蠻猺,合要軍兵使臣所須事件,檢會孫覽奏:『沅州先曾招懷狤狼、九衙、上卿、大小平等溪峒班行人員等。本州人情,上下親見諸處招納,建置城寨,亦欲擘畫措置,重行抄劄。臣在彼處子細詢訪,別無利害。伏望朝廷,且與依舊來補立名目羈縻,不須廣有興建。』已降朝旨,令荊湖北路都鈐轄、轉運使相度以聞。續據兩司奏:『沅州相度到緣宜、峩等州,皆控制沅州上游,萬一有桀黠酋首,結連羣蠻為患,水路可一二日徑至沅州城下,不可不慮。朝廷必欲招納麻陽兩縣之間生惡狤狼[二四],勢須晃、宜之間先建城寨鎮撫。兩司看詳九衙、上卿、大小平、狤狼等處溪峒,雖已歸明,僻遠合乞依舊羈縻,不須措畫外,今相度沅州所乞於宜、洽州地分修寨,波、晃州地分建堡,經久穩便。伏望依沅州所乞施行。』去年九月二十一日,已有朝旨依奏。今兩司奏,為將來修建寨堡,合要軍兵使臣所須事件,契勘自置沅州已經十年有餘,即別無宜、峩等州蠻人作過。知州謝麟昨建議於托口等處增修寨堡,已是民力遠輸,困擾不易,今若於晃、宜之間建創寨堡,費用財力不少,及將來添屯兵馬,增置官吏,生事無補,兼向去供饋,耗蠹民力。」同三省奉旨,去年九月二十一日所降指揮,更不施行。玉牒云:「詔罷沅州所置堡寨。」
38丁巳,詔頒大行皇帝尊諡廟號,羣臣奉慰如儀。政目二十二日,翰林學士鄧溫伯上大行皇帝諡,日英文烈武聖孝,廟號神宗。實錄已并入七月五日。
39庚申,中書省言:「管勾講筵所言:『準令,講筵春起二月,止五月三日,秋起八月上旬,止冬前十日。本所今來未敢依令施行。』」詔候祔廟畢,取旨。
40詔罷提舉開封府界、京東、京西路將兵官謁禁。從劉奉世之請也。
41前熙河蘭會路經略制置使司言,昨朝廷所降空頭宣誥等,有朱書填,乞回納。從之。仍下河東、陝西諸路經略司依此,今後得功人,並自朝廷推恩。
42涇原路經略司言同家堡巡檢李遇,與賊鬬,死之。詔錄其子,仍加賻典。
43司馬光言:「臣伏見陛下詔開言路,至今已涉旬月,臣僚民庶上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奏狀必多,未見有付外令三省或樞密院商量施行者。如此,則徒煩聽覽,何所裨益?昔漢昭帝時,吏民上書言便宜,有異,輒下杜延年平處復奏。先帝初即位,詔中外上言得失,亦令臣與張方平同詳定選擇可取者,與元奏狀同進入內,或降付三省、樞密院施行。臣竊計今來臣民所上文字,其間是非臧否雖錯雜,嘉謀長策,不可謂無。以睿明燭照,諒毫髮無遺,豈可一㮣棄置,全不採用?欲乞選其可從者降出施行。或以萬幾之繁,未暇遍加省覽,即乞依臣前奏,降付三省,委執政官分取看詳。擇其可取者,用黃紙簽出,再進入,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從之。光集載此劄子在七月十二日後,今附月末。
44殿中侍御史黃降奏:「福建路臘茶,近王子京奏,官復禁榷。今遣使按察,竊見京東路吳居厚罷任日,鐵錢監並權住民間買納之物,未得拘榷。並候范純粹相度,別聽朝旨。今來子京所奏福建等路茶法,臣欲乞依此事體施行。」詔令權住收買。又奏:「伏見京東、西兩路保甲司勾當公事官,今來買到保馬,比元降年限數多。已準朝旨,以充次年分之數。即買馬年分尚賒歲月,見在馬數,自可只委逐縣令、佐,詣保點閱。欲乞並權放罷,候至買馬年分依舊。」詔令京東、西路保馬司,各據的實合勾當公事官員數及選定具名聞奏。密院有此[二五],云八月事。今附月末。
校勘記
[一] 吏不分緩急呈押入進 宋會要職官二之五「吏」作「更」。
[二] 欲自今承受文字 同上書「自今」下有「諸房」二字,是。
[三] 欲遽以臣父知開封府日騰說事跡奏彈 「欲」,閣本、活字本作「後」。
[四] 廟號曰神宗 「號」字原脫,據下文補。
[五] 公著言 原作「呂公著言」,據閣本、活字本刪「呂」字。
[六] 並令三省執政官同上奏稟 「三省」原作「三司」,據閣本及宋史卷三三六呂公著傳改。
[七] 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 「正」原作「上」,據閣本、活字本改。
[八] 公著家傳便接續載太皇太后諭執政以母改子法及司馬光急於有為等事 「接」,原作「悉」,據活字本及文義改。
[九] 或久來疾病及本家止有一丁 「丁」原作「子」,據閣本、活字本及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卷四八乞罷保甲劄子改。
[一○]更不令管勾捕盜 「管勾」原作「官」,閣本作「管」,現據上引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改。
[一一]務要安靜疆埸 「埸」原作「場」,據閣本改。
[一二]與免二稅 「稅」原作「歲」,據上引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及宋會要兵二之三三改。
[一三]與免若干石斗稅及戶下諸般科役 「戶下」原互倒,據同上書乙正。
[一四]仰樞密院取索會校 「校」原作「要」,據閣本及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卷四八密院劄子改。
[一五]光奏尋上 「光」原作「先」,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六]以按吏不當 「吏」原作「例」,據閣本、活字本及文義改。
[一七]以至市橋亦有地稅 「亦有地稅」,閣本作「皆有地課」,活字本作「皆有地錢」。
[一八]刺面配廣南遠惡州軍 「州」原作「充」,據閣本、活字本及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卷四八乞不貸強盜白劄子改。
[一九]竊恐盜賊轉加恣橫 「轉」原作「專」,據閣本、活字本及上引溫國文正司馬公文集改。
[二○]去年詔書不得用例 「去年」原作「又言」,據閣本、活字本及宋史卷三三七范百祿傳改。
[二一]比不可用 「可」,閣本、活字本作「肯」。
[二二]乞將賈青買到建茶五十斤 「十」,疑當作「千」。
[二三]合要戍兵使臣軍須事 「軍須事」,本條記事注文作「所須事件」。
[二四]朝廷必欲招納麻陽兩縣之間生惡狤狼 按,此言「兩縣之間」,但只有麻陽縣名,而宋史卷八八地理志四辰州和沅州項下均有招諭、麻陽兩縣。疑「招納」下或脫「招諭」二字。
[二五]密院有此 疑「院」字有誤,或當作「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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